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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坤 | 万火归一

现实向 一发完

时间线混乱 不上升真人


01

蔡徐坤对于帅这个字是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

那种精致的白描的怀着绝色一刀插心内的,他不太放在眼里。因为他只消垂一垂眼帘朝湖面望一眼,就能望见这个类型的最高标准。 


蔡徐坤喜欢没有太多攻击性的长相。

他第一次见王子异回答导师问题时,笑容就忍不住跑出来。在九十多张年轻的陌生面孔里,唯有王子异长了一张折衷主义的脸。换言之就是无论什么取向什么审美趣味的男女,都能耐心看进去的脸。明明骨骼线条利落干脆,显山露水,但被皮肤包裹着,被眼神覆盖着,整个画面就柔和下来。


蔡徐坤神思恍惚间听到前排有练习生压低声音在议论王子异好帅。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一下,两下,三下,手指轻叩裸露的膝盖骨。

折衷主义的美感发挥到极致,就不动声色地大杀四方,直杀到纳西索斯的足踝边。  


02

蔡徐坤不太喜欢被拒绝。

他对人际关系里的结界很敏感,礼貌寒暄的细枝末节一一做到极致,但又把亲近感卡在最高阈限上,碰到太热切的示好者或和他境况相似的个人练习生,才收着度多派发一点。反正生存类节目,交不到朋友才是标准预设,他想。


他睡眠向来不太规律,凌晨突兀醒来,练习室永远是最好的选择。廊坊的深夜和哪里都一样萧索。练习室又空又凉。可相反的,梦想像是持续不退的高热,欲望从神经末梢被点燃,每一根错综盘桓的血管都是导火索。

也有过柴薪被眼泪打湿的时候,弓着背脊吐出胆汁,吐出自嘲,吐出散落在天涯海角的寂寥的夜晚。


蔡徐坤高中时听过一句歌词念白,When there is nothing left to burn,you have to set yourself on fire。

Set yourself on fire。他把自己打碎,他既要当野火,也要当酒精。于是筋往死里压,动作、表情甚至谈吐细节,数以千次地斟酌反复。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想。死在舞台上,太值得。

王子异是在他跳到一半的时候进来的,他显然不想打断他,只是停在他右手边的位置,留出恰当好处的距离,对着镜子,和他一起跳完了剩下的半支主题曲。

这位凌晨的不速之客有一双一百个人中最潋滟真挚的眼睛,哪怕在镜像里,也叫人印象深刻。ending pose的时候,蔡徐坤的手指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降落在脸颊上。但他鬼使神差地舒展开动作,把手伸向王子异的方向。

蔡徐坤不喜欢被拒绝,而面前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永远不会对他说不的样子。他悭吝的亲近感阈限和肩膀一起压低下来,王子异郑重又温柔地接过他的手,脚步向前,距离拉近。蔡徐坤在拢过来的热度里分辨出某种同类的气息,肩膀堪堪撞上的那一下,他意识到那种王子异的气息,是蹿升的火舌在静默里燃烧。

酷的bro,王子异说。  


03

关系是从那天起迅速升温的。

大厂,说是世外桃源也好,人间炼狱也罢,蔡徐坤意识到自己在进厂前对人际关系还是有些消极预设了。事实上大家都很友善,毕竟在这个寄宿高中一样的封闭场所里,他们除了彼此,除了某种雾里看花的愿景外,没有什么可以真正拥有和期待。


但王子异还是有些特殊的,他好像拥有某种过人天赋,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蓄势待发,然后在某个瞬间优美起跳,轻而易举地越过了蔡徐坤层叠架设的藩篱。 


在和王子异同进同出一段时间后,蔡徐坤才发现,王子异的天赋有普适性。好像大厂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容易卸下重负,在王子异面前袒露柔软皮毛。但差别对待还是有的,蔡徐坤在吃味前觉察出,王子异对他人情绪的敏感度远高于对自身的,他绵密的温柔如同某种限定产物,就像是筵席上的祝词,只发生在推杯换盏的一来一回间。他会认真听你说话,留心你的状态,甚至在你开口哭诉前就预料到疾风满楼,纸巾握在手里,随时待命。这是天赋,也是本能。但出了这间屋子,这些来自于他人的情绪并不会真正作用在他身上,甚至这个他人是谁人,也并不很重要,王子异一视同仁。润物细无声,片叶不沾身。

但蔡徐坤知道自己的确是个例外。

在偷呷到这点虚荣的满足后,观察王子异成了他某种隐秘快乐的来源。

王子异好像很容易被各种风吹草动吸引,无论是在后台还是练习室,他的感知雷达全开,帮范丞丞整理帽子,也抱贝汯璘取暖。但蔡徐坤在余光里观望全局。三,二,一。他在心里倒数默念,仿佛某种神秘宗教仪式中神圣又不可或缺的最后一环,最终王子异的视线会或远或近地重新落回到他身上。它一定会发生,也必须发生。蔡徐坤对此胜券在握。  


04

肢体接触与否,其实取决于相熟程度和对方是否是skinship爱好者。

蔡徐坤带着某种被动的坦然,微笑着接受每次黄明昊全然敞开的,失重一样跌落在他怀里的拥抱,也从不推拒朱正廷不知何时穿过他的胳膊,发力挽住手臂的亲昵。但出于某种过往经历促成的身体习惯,蔡徐坤更倾向避免主动的身体接触,哪怕只是为了借力。

但在主题曲测评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主动伸出了手,像在那个凌晨的练习室一样,一个无声的邀请被抛出,孤注一掷地悬在半空,等待被接住。他趺跏而坐,几乎是把自己半个身子的力气都放空,全凭王子异的支撑才如愿以偿地站起来。

这真的有点危险。蔡徐坤在走向摄像机前的深呼吸里释放掉自己陡然升起的担忧。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安全降落,还是失足落入了某种温柔铺就的陷阱。  


蔡徐坤觉得王子异是喜欢肢体接触的。他看到王子异和许多人搂搂抱抱,无间无隔,在宿舍里喂董又霖吃护肝片的时候,手指几乎擦过他的嘴唇。

可王子异在自己面前就像是打开了某个止乎礼义的开关,他的眼里仍然只有蔡徐坤一个人,台上台下一以贯之。但他的手指是规矩的,肩膀是规矩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规矩的。这使得对方每一次无意识地擦过安全距离,蔡徐坤都如临大敌地紧张起来。

怎么办。蔡徐坤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围挂在床边的衣服此时构建起一个天然庇护所,他又一次在凌晨醒过来,他是安全的,被褥温暖,舍友的呼吸交错,平缓温柔,但他的紧张感仍然不合时宜地蹦出来。

怎么办。那张折衷主义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好想知道他身体的温度。   


05

创作,往往基于实际经验或幻想经历。可无论真实和虚幻是何种比例的杂糅,它都全部指向创作者,指向他的渴求和求而不得,指向他虚张声势的坚强和秘而不宣的脆弱,指向他可说和不可说的,关于他的一切。

蔡徐坤没有谈过恋爱。他的第一首原创里大概只有标题是能够被验证无伪的。

I wanna get love。 


他是在迅疾里走向成熟的,跳级生一样越过了某个稚弱、愚钝、又漏洞百出的少年时代,对诱惑的驾轻就熟如同莎乐美摇曳着脱下七层面纱。

即使在那舞步还稍显拙劣的十五岁,他也远比同龄人要更娇艳,亦更萎败。他知道那种青涩感并非一夜之间失去的,它始于某个被迫早熟的瞬间,在之后的每一天里,他都失去它多一点,伴随着梦想的不断壮大,主动或被动地把它远远甩在脑后。


那缺失的一部分被永远关在了环形迷宫的最里层,无法被定位,更无法被捕捉。他甚至不知道那个被围困住的小小少年究竟变成了骇人的弥诺陶洛斯,还是仅仅蜷缩成了一只肉垫流血的猫。

他拒绝去窥探去回望这种失去,就像拒绝去直接描绘他孤独的少年情欲。
把游戏玩得漂亮,衣服穿得夸张。这是他选择的表达方式。

而事实是,他是如此渴望被爱。   


06

对于王子异接受度很高这一点,同公司的朋友调侃他为社交色盲。

他好像可以随时保持真诚和敞开,和任何一种观点并行进入轨道,维持谈话场面不垮塌。

在其他事情上也一样。比如美从来没有特殊指代。受限于恋爱经验,会心动的类型也不存在固有模式。

古典舞的严谨优美和现代舞的力量灵活,出生地的干燥夏天和今年廊坊迟迟落下的雪,没有被粉底遮盖的幼细脸颊痣和裸露在蓝色缎面演出服外的莹白后颈,在王子异心里都是生动迷人的参差对照。  


他的一大家子人秉承着“如果感情可以被表达,就绝对不可以沉默”的奇妙原则,把王子异潜移默化成了一个可以慷慨表达爱与赞美的酷bro。

但是酷bro有自己的盲区。

例如在确认对喜欢的人不可以轻浮撩拨之前,无法确认这份喜欢是否合理。


此时蔡徐坤的半边手臂正轻轻倚靠着他,黑色渔夫帽投影下,舌尖抵住齿缝,笑容里透出某种神采奕奕的罕见天真。王子异想要伸出手臂环绕住这幅诞生于平常中煽情又灿烂的图景,最终却还是按捺住,只是优柔伸出手,短暂地抚过他的膝盖。  


07

如果可以选择带一位练习生去荒岛,你会选谁?

王子异在结束访问后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rapper位置测评。王琳凯穿着格纹西装在台上唱“就让我带你逃离这个星球成为帮凶”时,这个星球上,黄明昊正拉扯着蔡徐坤的袖子和他玩闹。蔡徐坤盈盈笑意还未完全舒展,就被困意拦截在中途,他的脖子仰成一道矜贵弧线,右手团成绵软拳头,漫不经心搭在耳后,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慵懒倚坐,叹气似得打着哈欠。

王子异觉得自己快要被歌词蛊惑了。

怎么办。想带他走。

就想带着他。  


但。

清醒下来,王子异并不是真的想带蔡徐坤去什么荒岛。

一个没有舞台,没有掌声,没有梦想可倚赖的地方,指不定他和蔡徐坤谁先意志颓散,消涸成枯枝败叶。

荒岛不过是一个聪明的隐喻把戏,题眼不在荒烟蔓草人迹罕至,只在我想和你联系在一起,在一个只有你,只有我的地方。 


王子异渴望和蔡徐坤一起留在某处,眼下最好是舞台上。他的意志坚定不移,出于强者慕强,出于惺惺相惜,出于某种他尚未看清就已经从眼睛里汹涌而出的丰沛情感。   


08

如果穿上一件自己不喜欢大家却很满意的衣服就会扭转某种四面受敌的局面,你会怎么做。


王子异知道很多人在隔空为他规划着有退路的人生,出于多余的善意,出于必然的误读,出于隔岸观火所以不加掩饰的恶意揣测。

天性使然,他也曾经为许多生命中的他者虚耗过能量。但梦想这个一旦抛出就无法收回的长线命题,他干净的答卷上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他渴望出道。他必须出道。 


可如果这个问题盘根错节牵扯到蔡徐坤。那么整个大厂内乃任谁都知道,选C也好其他什么也罢,他从来不愿意让蔡徐坤为难。

已经克制收敛,那么再退一步又如何。   


09

在蔡徐坤第三次没能把王子异从走廊最里边的那间宿舍带离的时候,他意识到某些滞结暂缓的症结终于是再难潜伏了。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理解王子异的一切动机,说到底不过是关心则乱。他千帆过尽,一早就明白自己即使做到极致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他被丢进潮湿的焦灼里,他只在乎王子异是不是还愿意好好待在他身边。

他今天铁了心要把王子异带出来。  



背过摄像头的地方,孤零零一支路灯漆成黑色。烟尘,雨雾,尺蛾,在炽白的灯光里昏沉打转。回程路上蔡徐坤突然就不愿意动弹,伸手去扯王子异的衣袖。

全时购物袋掉落在地上,没人会关心里面装了些什么。王子异弯下腰把购物袋扶好,然后站定,眼睛和夜幕一起低垂下来,沉默地望进蔡徐坤发顶漫漶的暧昧光圈。 

他看见蔡徐坤伸出右手,手心依旧泛着过敏的浅红,兀自降落在他的胸口。蔡徐坤的食指指尖微微吃力,牵动衣褶,划拉出几个不成形状的半圆。然后抬头看向王子异,眉骨以内已经洇成雨后的三月桃花。

王子异心里升腾的震颤还未抚平,他就又蜷起四指勾连住尼龙衣料,攥紧,下了点力气来把他拽向自己。眼帘垂下来,嘴角垂下来,山雨欲来的样子。 


这样突然的失重如同远山倾颓,王子异除了抱住蔡徐坤,没有更好的选择。

压抑,爆发,你能控制这些吗。 

他没有想过一切会这样发生,无人可以抵御爱慕之人的煽风点火,理智被迟缓到来的爱欲倾轧。这种感觉仿佛悬崖上望风景,是种痴迷的推拒。  


他喜欢的那双眼睛里此时正裹挟着热望,溢出湍急短促的语言,自四方支流麇集奔涌向他,仿佛要在他的犹疑顾虑脱口而出前汇聚在他阖动的嘴唇上,然后和他汇成一片海洋。

他在意识的高压下腾出手来穿过金色发丝,轻柔扣在蔡徐坤仰起的后颈上,渴望更多的接触,也给他一点支撑。蔡徐坤的皮肤和他一样炙热,他觉得自己连喘息的空档都没有,但也不介意情况变得更糟糕些。 

终于还是蔡徐坤先脱了力,松开扣住对方肩膀的手,用手掌勉强去推王子异的胸膛。他的呼吸还是乱的,才分开几秒钟就又凑过来。

“你想要我吗,子异。”  


没有人介意盥洗室的隔间有多荒诞逼仄,也没有人记起那个被遗弃的全时购物袋。整个过程慌乱无措,有人担心对方会受伤,有人使着性子催促。但谁也不愿意停下来,反正未来还有无数个夜晚可以浪费,现在不过是循着本能想让断裂的重新弥合,让黑夜如焚,万火归一。  


10

人间所有憾事里王子异最害怕别离。所幸这已经不是当下他需要忧虑的问题。那个盛大的,审判的,狂欢的,苦尽甘来的,心碎的出道夜已经悄然过去。此刻他佩戴着新的勋章向未知前进。 


生命的本质在于冒险,扩张,在于自我的英雄之旅。同样也在于紧缩,稳固,困囿自己于爱人幼稚的占有欲。

这是绝望之冬,这也是希望之春。

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我们的前途也拥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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